周游阿根廷,弄到瓶酱油该是易事。我的儿子们在亚洲出生长大,习惯往食物里加点酱油,阿根廷又是产豆大国。飞机飞越该国腹地,俯瞰种大豆的土地绵延不尽。可每去一家餐厅问是否有酱油时都会招来耸肩。
阿绝大多数大豆产品都出口到中国。后者对酱油、豆腐和饲料的需求不断上升,刺激阿根廷、巴西和巴拉圭的大豆产业激增。如今离开阿的一半船只都装满大豆、豆粕、豆油等。阿经济专家帕特里夏·伯格罗说,阿经济太依赖大豆和中国。
过去10年,中国与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贸易增加一倍多,2017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该地区最大贸易伙伴。在美国自家后院,这是令人震惊的发展。起初,中国主要获取满足其经济所需资源。最近几年,中国涉足领域扩大并深化,特别是一些左翼政府上台后国家遭遇金融问题,开始寻求美国影响力以外的选择。
2015年底保守商人马克里接任阿总统时,似乎想做鲜有其他领导人敢做之事:把中国推开。但抵制没能持续多久。马克里政府上台前7个月,中国很快减少大豆进口30%。中方官员还提醒他,中国在阿投资是相互关联的。还有两个因素增加压力:阿根廷不断恶化的货币危机和特朗普当选。一名阿政府顾问透露,“马克里就职后曾希望与美签署贸易协定,但特朗普当选后所有希望破灭。不得不另做打算。”2017年初马克里访华,抵制变成默认。阿社会学家哈罗·斯莱说:“马克里立场转变很快。有趣的是,如今他与中国签的协议比前两届政府的总和还多。”
中国对拉美怀有地缘战略兴趣,但双方关系主要由初级商品驱动。今年降雨丰沛,阿根廷预计出口大豆1400万吨,是两年前的两倍,几乎全部输往中国。
我和家人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发现有许多中国人开的杂货店,向越来越多华人社群卖酱油。在乌斯怀亚市,有家叫“竹子”的餐馆自称“世界最南端的中餐馆”。北京批准南极为旅游目的地后,中国游客从零猛增到每年8000多。他们都要经过乌斯怀亚,在中餐馆享用海鲜自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