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7日，上海黄浦区市场监管局要求位于中山南一路的“权健养生理疗工作室”立即停止经营。 澎湃新闻记者 李菁 图
权健事件看起来“灰色地带”很多，但要查起来并不容易。
12月27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上海多个监管部门获悉，就目前上海门店掌握的情况，尚不能判断是否违规直销或者变相传销。在实际监管中，直销和传销，往往也就一步之遥。
与此同时，12月27日开始，针对澎湃新闻记者走访过的部分权健门店，上海卫生监督部门以及市场监管部门，对部分涉事门店展开调查。澎湃新闻记者注意到，现有的调查大多集中在门店是否虚假宣传和非法行医。
上海多区开展排查
12月27日，上海多个区卫监以及市场监管部门，实地检查了多家“权健”相关商户。
经徐汇区市场监管局核查，该区南丹东路300弄有1家“权健火疗馆”。经查，当事人上海玫漾美容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不包括其从事的面部护理、胸部护理、身体按摩、火疗等业务，现场未查见权健保健品和相关宣传内容，也未查见该公司与“权健”的加盟协议。对当事人擅自变更登记事项的行为，徐汇区市场监管局已责令其立即改正。下一步，将会同区卫计委对当事人开展调查，并依法予以处置。
黄浦区市场监管局表示，位于中山南一路211号的 “权健养生理疗工作室”经营场所内张贴广告标语宣传火疗保健方面的内容，可能涉嫌违反广告法相关规定，监管干部已现场制作调查笔录、固定证据，要求该经营者立即停止经营，并约谈经营者作进一步的立案调查。
闵行区市场监管局透露，上海梦松商贸有限公司法人刘丽娜为权健公司会员，据其称梦松公司为权健公司经销商，但未与权健公司签订任何相关购销、代理等协议，且无法提供直销证明。根据现场调查情况，闵行区市场监管局已于12月27日对梦松公司涉嫌虚假宣传的违法行为立案调查。
2018年12月27日，上海市静安区市场监管局取缔“火凤凰火疗养生馆”，其地址显示位于临汾路1244弄（曲沃路321弄）31号102室，该商户开在居民小区内。上海市静安区市场监管局 供图
静安区市场监管局在临汾路上查处一家“火凤凰火疗养生馆”，该店实际经营者陈凤，无医疗服务资质证明。经现场检查，实际经营者陈凤（非沪籍人员）在该场所从事保健按摩以及火疗经营活动。现场查见火疗等宣传版面及权健公司商品“权健”牌灵芝孢子粉、涌泉贴、精油等约20余种。另查，该当事人未与权健公司签订任何相关购销、代理等协议，且无法提供直销证明。
针对当事人不能提供营业执照和医疗服务资质证明并从事经营的行为，静安区市场监管局联合卫计委现场实施了取缔，并责令当事人限期搬离。下一步，静安区将加强巡查力度，严防该处违法违规经营场所回潮，并会同区卫计委对当事人开展调查，依法予以处置。同时，静安区市场监管局将在辖区开展全面专项检查，一旦发现违法行为，依法严肃查处。
此外，位于杨浦区长阳路上的上海“尚毅医疗”，号称“权健上海总部”。 12月27日，该店原本展示的保健产品已全部撤下。当晚，杨浦区卫计委和市场监管局现场检查门店，目前该店已关门歇业。
浦东新区市场监管局表示，正在调查，发现违法违规经营行为会依法查处。普陀区市场监管局表示，已经在全区开展排摸。
上海市卫生监督部门内部人士表示，对于火疗是否属于中医诊疗技术，是否需要在卫生部门备案注册，目前仅就法律法规而言未有明确。而对于无证开展火疗这种行为，是否属于非法行医，仍然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一般而言，在一些保健院等非医疗机构开展推拿、刮痧、拔火罐等这类行为是被允许的。”
直销和传销仅一步之遥
权健门店众多，是否涉及传销？
记者从多个执法部门获悉，上海地区的权健门店提供的服务以及销售的产品，目前并不能轻易界定是不是属于违规直销或者传销。
《禁止传销条例》第二条中指出，传销是指组织者或者经营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牟取非法利益，扰乱经济秩序，影响社会稳定的行为。
执法人员称，直销是指直销企业招募直销员，由直销员在固定营业场所之外，直接向最终消费者推销产品的经销方式。直销企业需要商务部报批，取得直销执照。但现实市场中，直销和传销仅一步之遥，甚至也查到过有直销资质的企业打擦边球，拿着直销牌照干传销的案例。
根据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网，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属于直销企业，具有直销经营许可证，根据官网报备有10个销售区域，上海并不在其中。
办案人员透露，判断一个主体是传销还是直销时，首先看消费者有没有消费门槛，消费者买了直接用，没有所谓“入会门槛”的，多为直销。反之，要先入会，交会员费的，就要警惕可能是传销。其次，传销的一个重要手段是发展会员，每拉到一个会员，就能提成人头费。另外，传销大多有洗脑式宣传。
不过，办案人员也坦言，实际操作中，很多相关企业都很狡猾，会设置各种隐秘的程序或者“擦边球”，规避法律风险。一个传销案的判定，往往需要漫长的过程，而且常常遇到取证难的问题。违规直销一般以处罚为主，传销严重的则可以入刑。
律师叶家平也表示，直销是一种以面对面服务为基本特征的营销模式，具有减少流通环节、节省广告投入等优点。但直销很容易演变为传销，传销也往往以“直销”为名从事非法活动。在是否构成传销的认定上，主要考虑以下因素：是否有真实的商品，是否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组成层级是否在三级以上（含三级），是否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等。
对于由“丁香医生”发布的《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一文所指，权健涉嫌虚假宣传、销售模式涉嫌传销等问题，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相关负责人12月27日表示，总局正在了解权健产品相关情况，调查清楚事实后再进行下一步工作。目前，天津市武清区已经对该事件介入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