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州议会的民主党参议员迈克尔·帕迪拉主导推动下,新墨西哥州议会4月通过了《消除饥饿学生权利法案》。帕迪拉是美国第一个行动起来,把校园“午餐羞辱”当成政治议题去解决的人。
“不该发生的事”
帕迪拉挺身而出,是因为他对于“午餐羞辱”的苦楚有切身体会:他小时候和姐姐因为家境不好,曾辗转于不同寄养家庭,在学校里饱受歧视。他回忆起儿时经历:“你走进食堂,因为你欠着学费,或者根本什么钱都没有,他们就会给你一片面包,也许顶多抹点奶酪,其他孩子则分到热饭菜。”
帕迪拉说,久而久之,这些吃的饭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就会被贴上耻辱的标签,周围孩子会知道这些人是穷孩子。“这种羞辱完全不应该发生。”
其他州议员也纷纷向帕迪拉“取经”。加利福尼亚州和得克萨斯州的议会已经开始讨论相关议案。联邦政府也行动起来,农业部要求在2017年7月1日之前,每个校区都必须出台政策,明确说明学校对于未能支付校园午餐费用的学生应该如何对待。
在先行一步的新墨西哥州,反贫困组织“安抚新墨西哥”的执行总监珍妮弗·拉莫说,该州政界人士,不管出自哪个党派,曝光出来的“午餐羞辱”现象都让他们“惊吓”。
杰奈尔·迈纳是新墨西哥州法明顿市校区的“学生营养监督员”,一些学校食堂工作人员的愤慨和无奈之情让她印象深刻。按照学校政策,食堂员工必须拒绝向未能支付餐费的学生提供午餐,有些员工实在看不过孩子挨饿,会偷偷溜进后厨,拿些水果或小点心塞给那些没付费的学生。但是,他们的善心无法阻止这些学生被公然差别对待。
一些学校不会明目张胆让未付费学生饿肚子,但仅给这些孩子一些简单的冷餐食品,如只夹了一片奶酪的三明治。在另外一些学校,食堂员工把学生手中的热饭菜抢过来、当面倒进垃圾桶;或者要求学生干杂役,用劳务代替午餐费;有的则被要求戴上特制的腕带以示差别,或者在他们手臂上贴上贴纸,上面写着“我要午餐钱”,让他们戴着这个标签回家,向家长施压。
这些现象不只发生在新墨西哥州。美国媒体曾报道,在犹他州盐湖城的一所公立学校,有40个孩子没付午餐费,食堂人员就当面把他们的午餐全数扔掉。去年9月,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卡农-麦克米伦校区,一名食堂女员工被校方强令从两名欠费的孩子手里收回热餐,看到小男生渴望地看着吃不到的鸡肉泫然欲泣的眼神,这名员工实在于心不忍,愤然辞职。这个学校出台规定,凡是拖欠午餐费超过25美元的6年级以下学生均不得享受标准的热餐食,只能领取包含一个三明治、一份蔬果和牛奶的冷餐;7-12年级的学生则不得再领取任何餐食。
福利去哪儿了
“午餐羞辱”的现象被媒体曝光后,学校辩称自己的做法也有苦衷,因为拖欠的校园午餐费实在不是一个小问题。2014年,“学校营养协会”统计的数据显示,超过七成的美国公立学校校区都存在学生餐费债务,多的校区高达470万美元。
在被曝光的卡农-麦克米伦校区,校区总监马修·丹尼尔斯说,学校希望动员家长永远给孩子留着一份吃饱饭的钱。在决定拒绝向欠费学生提供热餐之前,该校区每年都有6万至10万美元的餐费债务,欠费家庭达300个。自从实施“没钱就没热饭吃”的政策后,效果立竿见影,欠费总额已下降到2万美元,欠费家庭也减少至70个。
理论上,美国根本不该发生公立学校学生没钱吃午餐的情况。因为美国政府向公立学校学生提供免费或价格低廉的午餐。但这些福利项目需要家长去申请,很多年收入水平符合补助标准的家庭却没有主动申请,有的是出于怕被贴上贫困标签的“羞耻感”,也有的因为不了解申请程序而放弃。
一些学校管理人员还指出,拖欠午餐费的可不一定是那些低收入的家庭,有些家庭从账面上的收入来看,明明没穷到付不起孩子的午餐钱,但就是不付钱。
民众伸出援手
“午餐羞辱”现象引发舆论广泛关注后,新墨西哥州出台法律要求学校必须向家长加强宣传,鼓励合乎补助标准的家长积极申请免费与低价午餐福利。
近年来,注册申领免费或低价午餐福利的美国家庭数量呈下滑趋势。但根据调查,在全国大约40%的校区,有资格申领午餐补助的学生人数实际是在增多。
“安抚新墨西哥”组织的拉莫斯呼吁,农业部应该推动各校区出台一些更为人性化的政策。如果一个校区有40%以上的孩子有资格申请免费午餐福利,校区内学校可向政府申请“社区供应资格”,这样该校区就能申请到补助,向校区内所有学生免费供应午餐,这样“一视同仁”之后,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就不会有“被救济”的羞耻感。
纽约作家阿什利·C·福特在推特上呼吁解决校园午餐困境,在网上传播甚广,全美各地的民众纷纷主动联系当地学校捐款,补上学生拖欠的午餐费,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吃上热饭。在艾奥瓦州的伯灵顿市,一家汽车旅馆的老板慷慨解囊,一次性把当地学校一共89名学生拖欠的午餐费全数缴齐。
克拉伦斯·理查德森和妻子安娜两人都是律师,看到巴尔的摩学校存在“午餐羞辱”现象后,他们在网上发起“去资助我”募捐活动,一个月募集了6042美元。
在新墨西哥州法明顿市校区,“学生营养监督员”迈纳说,本地校区也准备设立一个“天使基金”,方便企业和个人捐助孩子的午餐费。
在两年前,法明顿校区就允许向欠费的孩子免费提供热餐,后来校区又改善了政策,给欠费的孩子提供一份虽然内容不一样、但依然符合联邦政府营养标准的午餐,并且包装和其他孩子的“标准午餐”保持一致。
迈纳说,新的法规公布后,校区必须出台更为平等的午餐政策。“你永远不会想要对孩子区别对待。”身为两个孩子母亲的迈纳说:“我们只是想要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吃饱饭,对他们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