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路灯亮起来的时候,烧烤摊就在街边一个个冒出来。我最爱光顾的这家烧烤摊没有自己的店面,也没能抢占路边人来人往的黄金地脚,而是隐藏在立交桥边的角落里。摊主是一男一女,男人个头不高,挺帅气,见了客人话虽不多,眉眼间却总挂着浅浅的微笑。女人圆脸大眼,干净利落,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背手站在烤炉边跟男人小声说话。地脚虽不好,但他们家烧烤的味道好,所以生意也火爆,有时候小桌不够了,三五个人就只好站着吃,与旁边一家餐馆路边空落落的桌椅倒也相映成趣。
由于男人帅气,女人长得也挺耐看,关于他俩的闲话越来越多,简直成了烧烤的一味“作料”,让大家吃得大快朵颐,聊得津津有味。据说,女人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女人的父母给她在乡下老家安排了婚事,女人不满意,就跑出来找她曾经相好的男人。男人本来在餐馆做烧烤师傅,有了女人做帮手,就自立门户支起了烧烤摊。女人似乎很爱男人,人不多的时候,女人把折叠椅撑开让男人躺坐着,递水、捏肩,让男人好好休息。对比之下,男人对女人就要冷淡很多,女人跑前跑后给客人上烧烤,偶尔弄错了桌,男人就会嫌恶地嚷嚷两句。
后来,女人就不见了,代替她的是一个戴星月耳饰的性感女郎,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暧昧刺鼻的香水味。女郎着低胸衬衫,短裙紧紧绷在屁股上,成了烧烤摊的一道景儿。女郎不愿跑前跑后,她自作主张在小桌上贴了号码标签,哪桌的烧烤好了,女郎就吆喝喊号让客人自己来取。没事的时候,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跟男人聊天,男人嘴里“嗯嗯”答应个不停。
看来,男人是变心了,把老相好甩了,又勾搭上这么一个短裙女。短裙女给男人当帮手并不怎么称职,有时接个电话就走了,临走还不忘从男人腰间挂着的钱包里摸几张大钱儿。
短裙女出现一个月后,这家烧烤摊突然消失了,跟圆脸女人的消失一样突然。老主顾们只能在周围打打牙祭,吃完后总要皱皱眉摇摇头:不是那个味儿了,吃着也没劲。大家怀疑男人跟短裙女郎私奔了,也有人说男人回老家跟圆脸女人结婚了,但这些充其量只是烧烤的“作料”,真正让人念念不忘的,其实还是男人的烧烤。
一场豪雨过后,我们终于在清凉的晚风中再次看到了准备出摊的男人和圆脸女人,男人默默地支烤炉摆桌子,左腿一瘸一拐,可能受了伤。女人把钱包扎在腰里,麻利地摆好各种肉串菜串,最后将一块“夫妻烧烤”的发光字招牌支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