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牧说:“每当我听到别人提起青年菜君时,都有一种失孤的感觉。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很有出息的孩子,但突然之间就从我生命中消失了。”
三年前,任牧的青年菜君先后获得梅花天使、真格基金、策源创投、平安创投等投资。一年时间,拿到了3轮融资。现在,他是来电科技联合创始人、CMO,在“共享充电宝”上重新出发。
据了解,深圳来电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致力于为手机用户提供免费移动充电服务的科技公司。公司拥有来电APP、移动电源租借机、移动电源三大产品。在移动电源租借机领域获得多项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与外观专利。自主研发的全球首款“自助租借充电宝”设备已获得多项国际、国内发明专利。
青年菜君的短瞬辉煌
2014年1月获得创业工场数百万人民币天使轮融资;
2014年9月获梅花天使和九合创投1000万人民币A轮融资;
2015年3月获平安创投、真格基金和策源创投数百万美金B轮融资;
2016年,菜君需要新一轮融资,以投入物流和强化供应链,
本已谈好一家投资机构,于是等着钞票进账。
左等右等,资金没到账;
右等左等,依然没到账;
就在此时,投资机构突然“跳票”
直接导致资金断裂,瞬间崩盘。
“很多一起开始创业的O2O小伙伴,在下半年很多都转型了,或者都中弹而亡了,青年菜君开始越走越孤独。”任牧说。
任牧把自己丢进了忙碌里。这是一个血气方刚年轻人告别一次创业失败的最有效方式之一。
2016年夏天,他参与创办的青年菜君在一片嘈杂声中走进了故事的结尾。一位青年菜君的用户发“豆瓣”说,自家做菜一直用青年菜君,“菜都洗干净、包装好了、配了调料,然后下锅炒一下就好了,特别适合我们这种懒人”,得知他们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好想号召大家捐钱给他们,让他们活过来啊!”
2015年大众创业,生鲜领域和O2O领域是两大热点。其中,青年菜君的模式正好集两大热点于一身,一度被置于光环之下。但一场资本寒冬,让绝大多数生鲜公司被迫凋零或转型,O2O也骤然遇冷,青年菜君也未能幸免。
2016年下半年,员工未了结的工资、用户未用完的储值、需要处置的公司资产及债务,以及铺天盖地的舆论,化身压力排山倒海而来。住在北京工业大学附近的任牧,每天到校园里跑步,直到跑不动,精疲力尽,回家倒头便睡。2017年春节前,任牧得知青年菜君的用户储值终于被接入另一个电商平台了,虽然没法退钱给用户,但储值至少能花出去了。在一盏台灯笼罩的光辉中,他心想,好像终于可以放下点什么了。
爆红
成立青年菜君的点子是陈文的。他和任牧都喜欢做饭,不喜欢买菜。2013年的一天,陈文发短信问任牧,如果在地铁口卖净菜,你会买吗?任牧答,好像会。彼时的任牧是一家金融公司的公关,业余经营着一个能挣钱的文化公司。作为一个文艺青年,他还帮左小祖咒拍过一支MV。
陈文、任牧和黄炽威三人是大学同学,2008年从中国人民大学的社会与人口学院毕业。来源:被访者供图
接着,陈文找黄炽威聊天。黄炽威“既害怕又兴奋”,五年的留学顾问工作,让他对眼前的生活心生疲惫,在内心小小的角落,“仗剑走天涯”般的情怀被这个“解决白领吃饭问题”的创业想法点燃了。
陈文、任牧和黄炽威三人是大学同学,2008年从中国人民大学的社会与人口学院毕业。这个学院分两个系三个班,三人分别在人口、社会学和社会工作的班上,常常在一起上大课。课下,黄炽威的宿舍经常24小时不关门,是大家的“活动室”。任牧曾形容三人是“10年好基友,性格互补,拍完桌子马上能和好的关系”。
分工上,处女座的陈文担任了CEO;善于表达的任牧则负责品牌推广、市场营销、对外关系和菜品研发;黄炽威年长陈、任,不善言辞,被“欺负”着管理采购、生产、运输等“无比枯燥但又非常重要”的工作。因为没拿到投资,三人凑了几十万,在2013年冬天开始创业。
2014年上半年,随着菜品的增多,青年菜君渐渐获得了一些工作日晚上会出现的老面孔。来源:被访者供图
大冬天,他们在回龙观地铁口附近,租下一处140平米左右的底商作为初步的中央厨房和办公室。底商没有暖气,三个“老板”舍不得开空调;招聘也不顺利,应聘者一来,都担心他们是巧言令色的骗子。青年菜君的第一个入职员工,直到2014年2月才出现。这个叫袁新的青年来自河北,技校毕业后,在石家庄的炼钢厂工作了两年,当上班长,之后来到北京投奔在九华山庄任管理者的叔叔,学习做厨师。加入青年菜君后,他首先负责的就是半成品净菜的切配装盒。
一天,为了宣传青年菜君和生鲜半成品,他们准备了一百多盒香菇油菜,准备送给路人,从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八点,最后还剩了七八十盒送不出去,只能销毁。“作为一个创业者来说,我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你会感觉多受伤。”袁新回忆道。随着菜品的增多,青年菜君才渐渐获得了一些工作日晚上会出现的老面孔。
“之前你也在坚持,但坚持下去到底能不能成功,你不知道。你有特别大的压力,那是面对未知的压力,你不知道会怎样,也没有人认可。”任牧说。转机出现在2014年5月。青年菜君受邀参与一档央视创业真人秀的节目录制,任牧遇到了对他们表现出投资兴趣的创业工场创始人麦刚。
那是任牧第一次为青年菜君感到如释重负的时刻。从录播厅出来,任牧驾车回城,京开高速上,5月的夕阳明媚温暖,“你突然发现北京城在你面前立体地升高,每一栋楼都笼罩在夕阳的金辉之下闪闪发光,你觉得世界简直美好极了”。
5月底,创业工场的投资便到账了。8月,梅花天使联合九合创投投资了青年菜君。紧接着9月和次年3月,策源、平安创投以及真格基金继续加注青年菜君。青年菜君成了风口上的“猪”,《新闻联播》《经济半小时》《对话》《经济信息联播》通通上了一遍。“人大毕业生放弃高薪卖菜,获得千万融资”,在这种看起来拧巴、充满违和感的标题下,青年菜君冲上了百度热搜和新浪热门关键词,成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典范案例。
“这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任牧回忆说,“青年菜君好像一下就成了创业明星,从特别苦逼的三个屌丝创业者,一夜就土鸡变凤凰了。”在那段时间里,一向睡眠好的任牧突然开始失眠了,这是亢奋带来的生理紊乱。
转折
亢奋的不止任牧。
在那段时间,他参加了一场投资人活动。一位穿着奇怪、老板模样的人走上台,讲到一半时说道,“找到组织我很开心,下面是小弟的一点心意”,然后拎出包来,一把人民币“哗”扔出来了。“漫天飘散的红票子,会场一片混乱”。
“2014、2015算是泡沫期,‘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刚刚提出,那个时候出现了‘五多’现象,社会上的钱多、投资人多、投资机构多、创业项目多、创业者多。”创业工场合伙人张玮告诉《中国企业家》。
这个时期,张玮看过一个项目,本打算考虑一下。没料到第二天,创始人就打来电话,告诉她不用考虑了,另外一个投资人的钱已经到账了。“我们不是昨天才看完吗?”张玮问道。对方回复她,另一个投资人今天中午飞到北京,跟自己吃了顿饭,下午款就到账了。
“像狼多肉少,看到一个项目来不及思考它未来的发展空间在哪里,就被别人投了。”她感叹道。
但资本市场的水温在悄然变化。2015年8月,任牧作为刘强东的人大社会学系师弟,参加了刘强东为庆祝京东上市举办的家宴。餐桌上,刘强东劝诫他,资本市场已经很冷了,不管是谁,不管代价怎么样,能拿钱尽量拿,尽可能多拿,准备好钱过冬。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任牧说,但他没放在心上。2014年9月,经纬创始合伙人张颖曾写过一封提醒创业者当心资本寒冬的邮件,但2015年春节之后,创业者发现寒冬没来,“你感受到的依然是鸟语花香,热浪袭来,甚至你满耳朵都是盛夏聒噪的虫鸣”。
因为一家主流一线基金给的估值“开低了”,青年菜君甚至放了对方的鸽子。看着账上大概还有够10个月花的钱,后台订单迅速爬升,团队决定等一等。订单数是影响电商项目估值的重要因素,“再过两三个月去融资,说不定订单已经翻一倍了”。
一位关注生鲜领域的投资人早期看过青年菜君这个项目,认为它的获客渠道更多来自于线下,比如在地铁站门口设置门店,或者在社区周边放自提柜。但实际上,青年菜君经历了三个阶段:2014年初至2014年11月的地铁站自提模式;2014年11月至2015年7月,地铁站自提转向社区自提。等到2015年7月,青年菜君的模式开始进行调整,认为160个社区自提的管理成本非常高,每一个社区自提所覆盖的用户数量有限,很难做到规模化扩张。2015年7月~2016年2月,青年菜君从社区自提转向宅配。青年菜君的配送体系会将货物发送到不同片区的前置仓,然后由第三方物流进行配送。
即使是在2015年下半年,O2O补贴大战时期,青年菜君也尽量控制了20%~30%综合毛利率,订单复合增长率超过30%。
在青年菜君的中后期管理上,陈文和任牧带领的职能团队在三元桥工作;而加工中心位于通州,此地有菜品研发团队、生产团队和配送团队,由厂长负责,任牧认为,加工中心的流水化生产程度可以高达70%。据此后加入菜品研发团队的袁新回忆,菜品研发到生产落地环节,会有不易控制的时候,一些菜品的生产工艺和成本控制也会出现细微问题。例如,一道一天订单量接近百份的沙拉,需要6个女孩负责其中的芝麻菜,择老留嫩,而这本身是难以量化、更凭经验的一种操作;一道茭白肉丝,需要生产人员把茭白扒壳削皮,只留中间的柔嫩菜心,研发中心给出的标准是茭白出成率达到80%,即一斤茭白能产出八两的可用部分,但往往在施工环节只能产出六七两。
在更大范围内,创业公司倒闭事件正在接二连三地发生。“很多一起开始创业的O2O小伙伴,在下半年很多都转型了,或者都中弹而亡了,青年菜君开始越走越孤独。”任牧说。
谢幕
2015年9月,黄炽威因为家庭原因,逐渐淡出青年菜君的管理,回到家乡东莞,但一直关心着团队进展。2016年初,他问陈文,最近融资环境怎么样?得到的答复是,形势还可以,青年菜君在跟一个某地方政府背景的基金沟通,投资协议也签了。
政府引导基金顺利完成了财务尽调、法务尽调。投委会共5票,每一票团队都亲自拜会过,并得到认可。“但是投委会就是约不起来。”任牧说。
2016年3月,青年菜君团队原以为可以花10个月的钱,花了8个月就见底了。融资没有到账之前,青年菜君只好先找老股东借债。当时青年菜君还在准备进行T+1向T+0的升级,即当天预定两小时内配送,这意味着需要在原先业务基础上,升级改造前置仓、重构物流组织结构、优化供应链弹性,对资金要求也很高。
等到老股东借来的钱花完,政府引导基金的LP给了青年菜君一笔过桥贷款,宽慰他们不要因为基金的效率问题而耽误业务发展。恰恰是这一点,让团队错估了风险。
2016年5月,青年菜君渐渐发不出工资了。即便此时,青年菜君对前置仓的改造和增加依然在进行,期待着融资一到账,能继续狂奔。任牧回忆,这是一个“押大、押小或者不押”的选择题,“但你看不到不押的那个选项,这就是那时候青年菜君的状态”。
但市场已经趋于冰冷,很多投资机构,包括被青年菜君放鸽子的基金都明确表示,不再看O2O的方向了。而青年菜君找老股东借的债也成为继续获得融资的某种阻碍。“那个时候青年菜君背了有上千万的债,本来也就准备融资几千万,现在拿出一千多万去还债,(投资人会想)我给你投钱是为了让你扩大规模、快速发展,不是给你还债的。”任牧分析道。
内忧外患。一些工人因为拖欠薪资而情绪激动地锁厂、席地而坐要说法,一天晚上打四次110。9、10月,被拖欠工资数月的部分核心管理层成员也站出来带头讨薪。
此时,在媒体的报道中,青年菜君不再是大学生创业的励志故事,而是拖欠员工工资的失意创业公司。
2016年8月,青年菜君最后一次补发拖欠的工资。按照标准的处置顺序,青年菜君陆续解决了用户储值、经营性欠款和部分债务。“基本上弄到2017年的春节前,大部分该还的债都还了。”
反思
复盘这段创业经历,任牧认为,如果青年菜君能在2016年初开始裁员、降低成本,勒紧裤腰带过年,而不是全然寄希望于下一轮融资,或许能撑到新零售概念风生水起的2017年。“如果青年菜君活到2017年,再重新拿到一笔钱、重新活过来,是非常有可能的。”任牧说。
投资人也进行了复盘。张玮注意到,在半成品生鲜领域,美国出现了一家业务和青年菜君非常相似的公司,叫蓝围裙(BlueApron),“增长非常高”,而且在2017年6月在纳斯达克申请上市。在她看来,对于吃,中国人的一餐会更复杂,中国不仅有选择多样的餐馆还有极其便利的外卖。而美国人的住宅分布和生活习惯决定了,他们常常需要周末买回一星期的食材囤进冰箱。“我们复盘得到的结论是,我们其实没有真正把懒人经济做到极致。”张玮说。
反思:商业模式为何两年三变?
从青年菜君上线到现在,反过头来复盘,也不是说大错没有。但是生鲜要算非常多的小账,在这个过程中,要看产品的成本、毛利、损耗、仓储、物流甚至是效率、服务的体验。所有这些加起来再去算,青年菜君绝对是挣钱的。
1、地铁站自提
青年菜君一直讲精益创业,怎么以最小的成本和代价把事情启动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还要考虑:第一、有更大的收益,第二、能够获得更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第三、具备更大的资源获取能力。这样来看,青年菜君最开始在地铁口做自提,可能依然是最好的方式。
地铁口比社区贵不少,但毕竟人多,流量大。比如青年菜君一开始在回龙观地铁站做了个自提点,面积大概近10平米,我就把它当成一个10平米的户外广告,一平米房租日均不到3块钱,我才花多少钱?
但是,所有的自提都面临一个问题:覆盖的用户基数是有限的,还有一个维度是用户体验。因为很多人从地铁出来,并不是直接回家,有可能还要换乘其它交通工具,这个过程中体验会变差。
而且在夏天,对生鲜菜品的品质也有伤害。这个时候无非是加冰袋,但一个冰袋基本一斤,用户提着就很沉,很麻烦。如果不放冰袋,很多食材会有比较大的风险。
地铁口自提的第二个问题是,地铁物业的商业化运营归属权问题。
后期一直在说,青年菜君要做的事是两个靠近:第一,产品的获取场景和使用场景要尽可能靠近甚至重合;第二、产品的购买决策时间和交付兑现时间要尽可能靠近甚至重合。
一个是空间上的,一个是时间上的。空间上我们产品的使用场景基本上只有一个,就是厨房。那我就要尽可能地让用户在离厨房近的地方拿到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讲,地铁站实在太远了。这个距离越远,用户体验就越差。
这就是为什么青年菜君从地铁站开始扩展到社区,因为这意味着你的触角离用户更近了。
2、社区自提
青年菜君真正开始做社区自提是2014年12月。2015年春节之前,大概有20多个社区自提点。大规模开始铺是在去年(2015年,编者注)3月份到7月份,4个月时间我们覆盖了160多个社区。
这些自提柜一般放在第三方的空间里,比如社区边缘店或驿站。它本质是一个冷藏设备,上面有屏幕,可以输订单号,可以下单。我们每份订单大概3.5份菜,客单价在50元左右,一个自提柜能放80-120份菜。
扩展到社区非常有利于帮青年菜君建立干线物流。
但做社区有做社区的问题,社区的覆盖用户非常有限,每一个自提点能够覆盖的半径大概只有750米,步行时间大概10分钟。所以路线规划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比如我选择在这个门安装,但从另一个门回来的人可能来回就需要20分钟。一旦超过750米,对用户造成的消费门槛是不可被消减的。尤其这种雾霾天,你让我下班再走10分钟拿个东西,再走10分钟回来,简直要命。所以在一些大的社区,青年菜君会在东西门各放一个自提柜。
但自提还有一个问题,要做“T+0”,只有宅配能够几乎实现空间上靠近的最大化。在这个阶段,因此应该在干线体系跑通之后,更快地转向宅配,而不应过多地在社区自提上恋战,这是一个大问题,耽误时间了。
但是现实中没有假设。而且如果没有中间的社区自提,直接从地铁口转向做宅配,现在来看,好像也确实不行。因为青年菜君能够开宅配,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末端物流成本急剧降低。
3、自提转宅配
青年菜君基本从2015年7月份开始做宅配。2014年下半年到2015年上半年,几大外卖巨头在那个阶段都拿了大钱,开始大规模地烧市场,这意味着短时间内催生了另外一个行业,就是社会化的,基于最后一公里或三公里的末端物流。
在末端物流发展的过程当中,外卖的补贴烧给他们,他们自己的补贴烧给自己。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可以把最后一公里的末端物流成本压得很低。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启动末端物流,早了这事也干不了。
上一阶段青年菜君把整个干线物流体系搭建起来了,这也意味着非常有利于转向宅配。在宅配的过程当中,实际上就形成了他们的工厂。各个县区的配送站成了所谓的物流前置仓的概念。从城市大仓到干线再到前置仓,中间的城市干线青年菜君自己做,末端(到用户家)是第三方物流。
很多人算账算不明白,就说青年菜君一定是赔的。其实不是,从自提到宅配,成本确实增加了,因为最后一公里的物流加进来了。但要知道,原来干线的物流其实没有本质的变化,但是从自提到宅配,消费频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用户体验更好,消费频次更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订单量更大的时候,中间的很多成本被摊销了。一条干线跑下来,送一份和送1000份菜,成本几乎是不变的,除了油钱——因为车沉了,但这个能有多少钱?
大家认为逻辑有问题的另一个重点是,青年菜君布局了大概160个社区的自提柜,宅配之后这笔钱全部都亏了。坦白讲,你说亏了吗?是亏了,但是没亏太多。因为青年菜君在做前置仓,前置配送站需要冷藏设备。不过它的成本确实更高,毕竟在这个设备上,还集成了屏幕、可视化的下单系统等等。这些会有额外的成本,但绝不至于它就彻底打水漂了。
之前一直说,青年菜君像一只完全变态进化的昆虫,需要不断地根据市场环境和成长阶段不断调整自己的形象和商业模式。但是本质上来说,青年菜君只经历了一次大的转变,就是从自提转宅配。从地铁到社区,只是场景变了,商业模式没什么变化。
“再来一次,我还会做青年菜君,但现在不会了”任牧表示。
一开始的设想是带领青年菜君成为一家主流的生鲜电商平台,上游切供应链,下游切物流,最终成为生鲜半成品产品标准化的制定者和实践者。
既然押了宝,认为半成品是未来的发展趋势,那青年菜君要做的其实是半成品标准化的问题。怎么通过系统的方式解决从采购到库存损耗、生产损耗,到菜单的搭配组合等等一系列的过程,这都是学问。这些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小坑很多。
举个例子,土豆变成土豆丝的出成率就不高,除非你做成土豆泥。做土豆丝的话,按照规格,必须做成一个立方块才能保证所有的大小、长短都差不多。但土豆不是天然就长成一个立方体,它会有很多边角下料,这些边角料怎么办?你没法再切土豆丝了,那一定要搭配其它的菜品去利用,比如大盘鸡、咖喱牛腩等。
从另一个纬度来说,同样是猪里脊,你会发现,有肉片、肉丁、肉丝、肉块……。同一个食材放到毛菜电商里,就是一个SKU,但是放到青年菜君里,它变成了若干种原材料。怎么把采购进来的毛菜变成不同的原材料,再做各种搭配组合,组成青年菜君的SKU,这里面的学问大了。2015年到2016年,在架售卖的SKU总共有237个。
但任牧从来没怀疑过做生鲜半成品的方向是不是错了,这也绝不是一个伪命题。
半成品对于一线城市来说,一定是未来人们解决在家做饭一个非常重要的选项。因为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时间越来越宝贵,而年轻消费者厨房技能的掌握越来越差,这些都给半成品提供了更大可能性。你不再需要去买毛菜,不需要自己准备,甚至不用懂怎么搭配,你要做的就是直接下锅烹饪。
再谈生鲜
但青年菜君的谢幕并没有影响到之后的创业者和巨头们对生鲜电商领域的兴趣,整个生鲜电商领域仍然蒸蒸日上。易观《中国生鲜电商行业年度综合分析2018》指出,2017年生鲜市场交易规模达17897亿元,生鲜电商市场交易规模为1418亿元,线上市场渗透率继续提升,达到7.9%。预计2018年生鲜电商市场交易规模将达到2158.2亿元。
一、再谈生鲜
青年菜君表面是投资机构“跳票”,但定有看不到的个中原因。
生鲜是个特殊行业,外表光彩绚丽,其实它是一个黑洞。
开干前,怎么想都通,越想越激动。
开干后,蓦然发现遍地都是沟和坑,
全部家当填进去都砸不出个小水花。
生鲜:两高、两低、两难
两高:生鲜损耗高、配送成本高;
两低:溢价能力低、客户粘性低;
两难:商品组织难、仓储配送难;
这“两两两”足以死掉几回了
二、不死的秘密
截屏来自厨易时代创始人沈军伟的朋友圈
2013年时,厨易时代:
然而,经过数次迭代升级,上图中的厨易站已经变身为“智能站”,这台生鲜自动售卖机器人虽然长的不怎么帅气,但制作这玩意儿花了不少心血,现在已申请了专利。
也许你觉得此模式没什么特别之处
其实,这里隐藏着一个重要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内部消化系统
通俗点,就是自己有个兜底措施,沈军伟还承包了一个餐厅,万一某车菜卖不掉,可以直接进厨房、进餐厅。
如果你没有类似的兜底措施,烂一斤亏一斤,亏一毛是一毛。
三、资本救不了行业
这两年不少任性大咖夹着闪电而来,大战几个回合后便灰灰而去。
2015年初,前华为荣耀总裁刘江峰创业生鲜电商Dmall,声称“没有BP,没有Logo”已获得IDG等1亿美元天使投资。
2016年初,媒体爆料Dmall几个核心高管相继离职,至今不知Dmall详情。
或许高估了自己实力,或许低估了市场力量。
生鲜所涉及到的农业是一个接地气、有灵性的行业,如果不尊重市场规律,不敬畏行业本质,栽跟斗是迟早的事儿。
其实,早在刘江峰公开标榜“无采购、零库存、轻资产”时,我就生疑,我认为“轻资产”搞生鲜电商是靠不住的。于是曾撰文《论前华为荣耀刘江峰融1亿美金砸生鲜电商之荣耀和尴尬》,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网上搜搜,核心观点是:
其一:关于商业模式,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审视自己的位置和价值,一是上游控制货源,二是下游掌控用户。跨界资本多是空降兵,为了保证服务和体验,通常是把上下游一起干了,起点决定无法做轻。
其二:无论是生鲜B2C还是生鲜O2O,只要你的商业模式是直面消费者(产地到餐桌),会一不小心就把模式做重了,比如最后一公里配送原本外包给第三方物流企业,但实际结果是配送成本并没有降低,而配送效率却同比降低了不少,于是还得自己上,轻资产并非个人意愿所改变。
四、你需要个兜底的“冤大头”
纵观全国,短短两年,生鲜O2O企业已琳琅满目。你是否还记得武汉家事易,几年前大家的学习对象。
2010年,已经有1200组菜箱子,进驻了700多家社区,一组菜箱子的成本是1万块,单箱子投入就是1200万。而且他承诺自己的菜比菜市场还便宜10%-20%。
为啥这么硬气?
因为它是武汉市“智慧城市”重点项目,当年政府曾称用5年时间投入20亿,在全国20个城市铺设菜箱子,覆盖3000万个家庭。
然而,当我再次打开家事易网站,有个大大的通知
(2015年12月,家事易已转型,已停掉了社区配送业务)
撑不住啊
你有兜底伙伴吗?
傍大款or嫁豪族or抱大腿
如果没有兜底伙伴,企业抗风险能力会大大降低,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和很多增长潜力巨大的行业一样,生鲜电商领域也形成了巨头深度参与的格局,重磅玩家包括阿里、腾讯和京东。不过,这一切跟曾经光芒之下的青年菜君已经没什么关系了。